#来自一个噩梦，半夜三点怕忘记和同事念叨了一遍，对方（由于通宵狼人杀）迅速回复：可是她们都是爱你的。

睡姿正确很重要啊朋友们。#

*

 

“抱歉让你看到这些，你可以离开的。”

 

黄志雄揉了揉太阳穴，四肢的脱力感提醒着他刚刚从泥沼中脱身而出。

 

“我会陪着你。”对方帮他把毯子抻好，又递了一杯柠檬水过来。

 

黄志雄默不作声的把水从喉咙里送下去，并试图说服自己胸口的酸胀感来自于前一刻过于扭曲的睡姿，他无法拒绝这句话，为了再次听到这句话他情愿再经历几次噩梦。

 

*

 

年轻人是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的，黄志雄脑海中第一个记忆的片段是他们肩并肩靠在床头，枕头散落在四周，一束阳光从窗帘里透过来，落在棕色的床单上。

 

“我不记得给过你钥匙。”黄志雄闭着眼睛念念自语，“这真奇怪，你住在哪里？我是说，在这里之前。”

 

年轻人笑着摇头，黄志雄能看到对方嘴角的肌肉因为向上提而形成的一小块凹陷。

 

“我不需要回去。”对方说。

 

“你的朋友呢？他们会不会担心你？”黄志雄摸索着从床上下来，打开墙边的衣橱，审视着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，“我应该给你找一身睡衣，如果你打算在这里一直待下去的话。”他刨除了质地过硬的几件衬衫，颜色过于奇怪的背心（棕黄色），在两件洗的有些发旧的T恤衫之间犹豫了很久，他能感到身后的人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背影。

 

最后他挑出浅蓝色的那件，扔了过去。

 

*

“你应该回去。”黄志雄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斩钉截铁一些。

 

“我说过，我会陪着你。”

 

他们肩并肩靠在床头，夕阳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，落在床前的地板上。

 

这不太对，黄志雄昏昏沉沉地想，他盯着被子上的一条褶皱，试图让自己集中注意力，他试图回忆起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，然而那些细节像老旧的螺栓，尽全力抵御被敲回原位。有人握住了他的手，一个重要的人。

 

是谁？

 

一股烦躁淹没了他，黄志雄看向身边的人，他亦回望过来，面庞模糊不清，嘴角的微笑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凹陷。

 

黄志雄向屋外跑去，他想起了自己本应孤身一人。

 

在他路过客厅的时候有人拽住了他的胳膊。

 

*

 

“你还好么？”赵启平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。

 

是了，赵启平。

 

黄志雄突然想起了对方的名字。

 

赵启平似乎刚刚从睡梦中惊醒，头发乱糟糟的翘着，脸上还带着枕头印，睡眼惺忪又努力带上一副关切的表情看着黄志雄。

 

“只是一个噩梦。”

 

黄志雄松了一口气，在真实对照之下，梦里的人像一个充满破绽的人偶，完美但是不堪一击。然而他的心脏依然拼命地在肋骨之下擂动，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意味。

 

赵启平陪他走回卧室，一阵冰凉的空气从他的身侧钻过去。

 

“你怎么开着窗户睡，难怪会做恶梦。”他说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窗户关上。

 

“我记得关上了……”一股倦意突然向黄志雄袭来，他看着对方身上褪色的浅蓝色T恤衫，“能听我说说那个梦吗，似乎有另一个你，把你替换了，而我一直没有发觉。”

 

“只是个梦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，你要耐心等待。”

 

“等等，这是什么意思。”

 

“用不了很久，事情不会一直这样下去。一切会变好，我会找到你。”

 

黄志雄试图发问，然而睡意迅速占领了他，他闭上眼睛。

 

 

*

 

“噩梦？”年轻人从房间外探出半个身子进来，手里端着一杯柠檬水。

 

他的面庞笼罩在一团朦胧的光下，嘴角上方有一个小小的凹陷。

 

*

 

黄志雄在黑暗中张开眼睛，他的耳膜里充斥着心脏跳动的声音。

 

他用了一点力气把酸掉的手从心脏上移开，然后慢慢坐起来。

 

月光打在他的衣橱上，不用打开他也能确认里面有什么，几件发硬的衬衫，颜色过于奇怪的背心（棕黄色），还有洗旧的T恤衫。

 

和梦中一模一样。

 

身后的窗户是关上的，空气中有一股凝固的气味。他盯着卧室门的方向，似乎在等有人推开门对他表示关切。

 

他试图回忆自己的梦境，往往在醒来时，梦境中千真万确的东西会变得幼稚可笑。但他还是回忆了一遍又一遍，甚至试图把梦境记录下来。根据规律，那些梦，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很快的溜走。尤其是在日光之下，日光会让梦迅速褪色。

 

他把那个年轻人的名字记了下来，然后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很久。他甚至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，梦总是毫无逻辑的。

 

噩梦从沙中流走了，黄志雄躺回毯子里，他要睡很长的一觉，并且当太阳升起的时候，他不会做那些他本来要做的事，鞋子放在玄关处，他或许要出去走一走。最重要的是，他会点一份外卖，等待这一天过去，外卖单在电话机下面，这一天总会结束，然后是接下来的每一天。
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