@活该淹死

【黄志雄X赵启平】长日将尽


#一个中年危机的故事

  建议搭配BGM #


赵启平随手把白大褂掖进更衣柜里,然后是衬衫和西裤,手表挂在没来的及解开的袖口上,他凌空甩了几下,又无奈的把手伸进去抠开表带。

 

等换回一身运动装的赵启平弯着腰把车锁解开时,他偷瞄了一眼玻璃门后面的电子表。

 

两点十分,他吹了声口哨,和还要在空调房里挣扎几个钟头的同事们挥了挥手,然后跨上自行车拐出了医院大门。

 

他用了一刻钟骑回统共两层外加地下室的家,隔着篱笆隐约看见邻居的花园躺椅又翻到在了地上,他决定晚一些见面的时候再提醒对方。

 

赵启平推开家门的时候黄志雄正在被吸尘器的电线弄得手忙脚乱。

 

“从台灯后面穿过去,把椅子搬走。”赵启平简短地指挥到,随手把钥匙丢进鞋柜上的小木碗里。那是他们在意大利度假时被小贩强买强卖的纪念品。

 

“我搞得定,去洗澡吧。”黄志雄说,他甚至没有转过身。

 

赵启平正盯着泡沫从地漏里打着转消失时浴室门突然被敲了几下。他眯着眼睛看过去,磨砂玻璃上透出一个黄志雄的侧影。

 

“赵医生,我能先把礼物拆开么?”对方问。

 

“说好了等晚上大家来了以后再拆。”赵启平扯过一条毛巾搭在头上,想了想又找补一句,“你怎么知道礼物放在哪?”

 

“就你那两摞鞋盒子后面,前天找东西看见的……”


赵启平没等对方把话说完,直接拉开门凑过去交换了一个带着沐浴露气息的吻,然后又拉开了一点距离。“晚上我们交换礼物。”他郑重地说。

 

然后他坐在地毯上,一边指挥着黄志雄把化开的鸡肉揉松软再填上馅料,一边把散落在电视柜上的DVD收进抽屉里。

 

“国内那群朋友说会算好时差连Skype过来。”赵启平说。

 

“你爸妈呢?”黄志雄多问了一句。

 

“不知道,我爸前一阵说身体不太好。”赵启平转开了话题,“你可以把那些战友喊过来的,我还记得有一个黑人大哥,比你还高,但是不吃辣,一口都不吃,早知道就不把最后一瓶老干妈分享给他了。”

 

“他们都挺忙的。”

 

*

六点半过一点的时候,第一批客人按响了门铃。

 

安娜一家,他们的邻居给了赵启平一个热烈到有些令人窒息的拥抱,然后他们把带来的自制沙拉放在料理台上,吵吵闹闹地帮黄志雄把院子里的桌子和烧烤架支起来。

 

“你们的狗又把躺椅带倒了。”赵启平提醒到。

 

“总是这样。”这位略显丰腴的单身母亲做出了一个叹气的动作,“很难事事顺心,不是么?”接着她又压低了声音,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,“别多想亲爱的,但是我那天除草的时候,似乎听到你们在争吵?”

 

赵启平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方指的哪一件事。

 

“没有,不。”他连忙否定,不出所料看到对方脸上的怀疑的神色越来越重,最后赵启平放弃了,决定和盘托出。“是老兵联合会的事,他们抱怨国家提供的职位不够多,也没有足够的相关培训。毕竟把子弹埋进别人脑子里算不上什么有用的职业经验。”

 

安娜深深叹了口气,赵启平看着她前襟上的一个褶皱跟着浮动了一下。

 

“志雄正在准备房产经纪人的资格考试,不用担心,至少我在医院的工作很顺利。这栋房子也能提供不少担保。”

 

“千万不要,你们是我拥有过的最好的邻居。”安娜又给了赵启平一个用力的拥抱。

 

“你们也是。好了该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把院子点着了。”

 

*

除了炉子没有任何不该被点着的东西冒出火光,黄志雄蹲在地上,正在兴致勃勃地给邻居最小的儿子展示如何把吊床固定起来。

 

“你可以这样打结,把这根绳子压在下面再掏过来,保持住这个角度……”

 

他感受到了赵启平的目光,抬起头朝这边打了个招呼,夕阳给黄志雄的身上笼了一层奇妙的光,赵启平靠在门廊上,聚精会神地看着黄志雄打好一个绳结,然后像一个英雄一样接受那个小男孩的欢呼,最后光一下子消失了,天彻底黑下来,赵启平回到屋里,打开了灯。

 

七点的时候,他们的朋友和同事陆续出现,有几个抱怨着今天从巴黎出城的路格外拥堵。赵启平端着一小盘烤饼干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,和每一个人打招呼,交换彼此的近况。理查,一个有着姜黄色头发的英国人说已经决定下个月离开法国,回家乡去试试运气,赵启平把烤饼干的托盘递过去表示庆祝,自己却在不经意间吃掉了更多的小饼干。

 

第一轮烤肉被扫净时大家终于想起聚会的中心人物,他们把黄志雄和赵启平推到一个简易拼搭出来的台子上。赵启平几乎弄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,然后他把话筒递给黄志雄。

 

“有时候我会想,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有原因。如果没有那些糟糕的事,我就不会遇见你。”

 

他们亲吻彼此,然而Skype恰好连了进来,他们只好分开,有点狼狈地转过头去看投射在白幕上的图像,可他们的怀抱依然没有松开,肋骨顶着彼此,黄志雄一只手搭在赵启平的后腰上。

 

更多的笑声和吵闹声响起,网络那边的朋友甚至带来了刚刚满月的孩子给他们看。赵启平注意到他们身后的冰箱上还有一个没来得及撕下来的窗花。他们嚷嚷着要求快点交换礼物,不要耽误一会儿去楼下撸串。

 

黄志雄笑着从桌上捡起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个包裹,扯下印着纪念日快乐的烫金缎带,信封里装着两张飞往希腊的机票。

 

“医院有一个三个月的访问项目,我们可以换换环境。而且那些游客疯了一样的渴望在地中海沿岸有一套自己的度假屋,你可以先去考察考察。”赵启平略显无力地补上了最后一句,黄志雄吻了一下他的脸颊,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递了过去。

 

一个kindle。

 

“你总抱怨在这里读不到中文书。”黄志雄说。

 

安娜从厨房推出来一个蛋糕,摆在他们身前,翻糖小人立在最中间,一个穿着白大褂,另一个穿着军装。

 

赵启平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黄志雄,他知道这身军装惹出了很多麻烦。黄志雄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,用力捏了捏对方的手。

 

他们侧过身来,面对着亲友们举起的手机露出微笑。赵启平一件一件从被冷落的食物上扫视过去,一对对刀叉对峙着丢在粘着烧烤酱的桌布上,几片芝麻菜皱缩着躺在沙拉碗里,双层鸡肉被掏了一个洞,馅料露了出来,然后是一个完整的布丁和一杯印着口红印的红酒。那一定是莎拉喝过的,赵启平想着。然后他想起了更多人,安娜从未提及过的丈夫,即将回到家乡的理查。天气太热了,奶油变得粘软,穿白大褂的翻糖小人稍稍地陷下去了一点,靠在穿军装的小人身上。

 

赵启平借口去找充电线跑回屋内,他没有开灯,在电视柜上胡乱摸索了时带出了一张碟片。

 

他就着外面热闹的那一点光认出了封面,《革命之路》,那个美国的包法利夫人,她既想死,也想去巴黎。

 

赵启平觉得自己仿佛被抽空一般,缓缓跌落在地上,可是巴黎并没有什么不同,他对着空气说,哪里都是一样的。

 

黄志雄找过来时赵启平慌忙把碟片收好,在对方关心的神色中摇了摇头,然后他们一起回到众人的视线中,作为一对令人羡慕的缔结婚姻关系的同性情侣出现,和大家拥抱告别,亲吻安娜三个孩子的额头,直到最后一辆汽车的尾灯消失在路尽头。赵启平弯腰拾起地上的纸杯,黄志雄拦住了他。

 

“明天我来收拾,睡觉吧。”

 

他们在一片狼藉中拥抱了一会儿,投影机发出嗡嗡地杂音。

 

“我爱你。”

 

在一天的最后,赵启平盯着光源处飞舞的尘埃说道。

 

可是他的声音太小了,如同一声叹息。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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