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一发完

    设定来自《完美感觉》#

  （一）

  第一个消失的是触觉。

 

  你不知道应该以如何的力度的拿起一本书，也分辨不出棉布，水和皮肤。

 

  这一突变并未给阿诚和明楼的生活带来太多的变化，除了泡茶时手指比较容易被烫红。学校的课还在继续，由于接连出现几起手和方向盘打滑导致的事故，街上的车辆减少了许多，这让阿诚心情更加舒畅。

 

  报纸和广播里称这起事件是“毫无预兆的”，“从国王到流浪汉无一人例外”。人群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接受了现实，毕竟触觉的丢失和生活的重担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。

 

  阿诚用迷恋的神色盯着明楼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，对方微微使力，皮肤塌下去一个浅浅的印记。但他什么也感受不到。伸手去够大哥的前胸，手指挑开衬衫纽扣钻进去，贴到皮肤上，却仿佛拨开一片虚空到达另一片虚空。这里是巴黎，和浪漫最近的词汇，无数对恋人正如他们一样以崭新的眼光审视着对方的身体，去探索，去重新占有，去用新的词语来定义爱情。

 

  

 （二）

  阿诚正在专注誊写笔记的时候，一件衬衫丢了过来刚刚好罩住他。他笑着转过头，看着明楼在房间另一侧，嘴一张一合。阿诚张开嘴想要说什么，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。

 

  两个人都呆愣住了，一时间手足无措，戳在原地。

 

  第二个消失的是听觉。

 

  科学家无法做出任何解释，他们甚至不知道别的感觉是否也会逐渐丧失。学校停课了，巴黎的犯罪率和几乎翻了一倍，阿诚从窗户里总能看到街上人们徒劳的互相大喊大叫。

 

  明楼总是拉着他聊天，以免在长久的沉默中连说话的能力也丧失掉。又心知肚明这连黑暗里一点可怜的希望都算不上。两人发明出了无聊的游戏，一个人说出一个词，另一个依着口型写下来。

 

  政府规定了一套通用手语，印在报纸上。多数是一些日常用语，食指搭在手腕上是询问时间，一只手冲上，另一只手覆上去是问最近的咖啡馆在哪里。所有的餐厅，剧院和酒吧彻夜营业，人们喜欢在菜里加更多的醋和辣椒，来弥补触觉和听觉感觉丧失的遗憾。

 

  然而不安永远在蔓延，街头传单上出现了“末日”的字眼。红磨坊经常需要在演出一半时把大打出手的观众赶出场外。阿诚和明楼的“冷战”原来越频繁，文字和手势的沟通繁琐且无效，明楼气急时将茶杯丢出去，阿诚看着骨瓷砸在墙上，安静的碎开，突然心里一缩，抓起外套出了门。

 

  

 

 

（三）

 

  嗅觉和味觉是一起消失的，那时阿诚正在自己的宿舍里，盯着明楼寄来的信翻来覆去的看，直到第二天见了报纸才知道。

 

  他耸耸肩，不用换着花样做饭哄自己的舌头开心反而是好事，他的食品柜里码着很多罐头，从此以后罐头就和牛排一样好了。

 

  那信是明楼写来道歉的。阿诚随手丢进抽屉里，那里已经摞了薄薄一沓，穿上外套出门去了。他熟门熟路的沿着街往下走，拐进咖啡店点了一杯，捡靠窗的位子坐下。他感觉不到也听不见，现在连气味也闻不到了，那些纸上的文字第一次显得如此有信服力。但他不愿就这么回去，怕信里的温言软语在他心里还立得不够牢靠，怕新鲜感结束以后又回到以往的日子里去。他盯着街对面小公寓的门廊，每天下午这个时候明楼都会出来吸一支烟。阿诚就这那一只逐渐燃尽的烟慢慢喝尽杯中的咖啡，又沿着大街走回自己的小公寓。

 

  从那以后阿诚常去那个咖啡馆，有时带上一本书。无数次他几乎就要下定决心走出去了，可那支烟燃的总比他以为的快一点。直到一天他照例从书页上偷偷看远处的人时，身边涌起了一阵骚乱。

 

  他看着大街上慌乱的人群，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，大步冲出了咖啡馆。

 

  街对面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，向他这边看过来。

 

  阿诚感觉自己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一个人，他来不及道歉。

 

  他们向彼此伸出手去，死死的握在一起。

 

  阿诚看到明楼的唇边有一丝火光滑落。

  他们拥抱着彼此，双臂间一片虚空。

 

  眼前亦是如此。

 

  最后一个消失的是视觉。

 

  这就是人类在末日的故事。

  END